以历史为基调的观
确定年底文以这个主题来写,已经是重阳节了,写了也就发上了,谢谢还有人看,所以特意写一篇。这个是我以前的经常性口号“历史学的观念”的一个新的叙述,不是说这是止观系统里要叙述一个观法的意思,但总的来说,相当接近。这里探讨的是以历史为基调的直观感受,起码是这种感受的积累和某些可能性的探讨。有些新读者也许会无所适从,真是很抱歉,这些写给现在的你看的要加许多辅助线,但没加。之所以觉得有写这个必要,是一直来就觉得,通常概念下的光鲜起码正确,如果稍微有历史的观照参与,大概就不是以离谱可以形容的,遮目夜游于的集体潜意识六趣稠林,群弊洞然是很自然的事情,不但你看不懂我,我也看不懂你。不指望相互理解,以历史为基调的观在这篇文章里也完成不了,只是花时间描摹一下若干思考。
历史领域的知,最开始当然是求知。我们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,总是看一看别人如果经历过,是怎么处理的,有好处。一般意义上的历史性的回溯,对于相近但不同的系统,最有机会通过比较来获得阅读上的认识进展,比如:我某天看到有个一篇关于罗钦顺和明儒学案的新文章,还是觉得这篇文章在解深密上下过功夫的朋友,会有很多比对性的用处,至少可以看看解深密之后几百年,一些大概类似的过程是怎么用另一种语言系统来叙述的。
广泛的改善史地背景有助于意识的优化和内省的开展。关于细节上的讲例,请参考我以前年度在谈闲录的图文,整理过的层析笔记,乃至之后几年的年度文组合。技巧诸如编年史对于排遣有意无意的疏漏的作用,平行史对于叙述和观点上的借鉴,对于混乱的分析之重要在于这时候各种机制的极限,技术史对于人类影响之强,长乃至超长宏观史补足人文史之不足,微观史比校雠学更广泛的应用等等,有技巧有系统的看资料,甚至街巷的布局位置,总有认识上的改善。意识活动需要史地背景,但不一定有标准的真值,也不一定必然是有建设性的,但起码的范式是有的,诸如以上这些。
有时候在文献方向上历史认识的积累和回顾,不是一种群体性积累层进非常明显的,有层进了,又会进进退退。为什么零零年之前二十年不太谈宋明哲学的比较,甚至有些鸡同鸭讲?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大部分人谈内道哲学的发展,也就是到唐,能涉及到宋已经很不错了,之后都是以衰落来评价,不用谈了,因为这些在当时几乎文献上不存在,没数也没书。其实也有发展,也有问题的解决,只是在叙述这些的时代,宋代以后的东西在这个区域还不容易看到。内道里,内地能系统且安静看到续藏的,要么是民初,要么已经是零零后了。所以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阻碍是资料的充足,另一个就是可能还是得学点语言,不是所有你想看的,都是或者起码已经移译成你的语言。以后的人读之前的资料肯定比我们更为方便。所以如果努力,后人在结构上的完整比对机会,应该是比前人的机会多,这是时代的技术特征所决定的,要突破这个,就不能等待成果自动进入公众或者免费的领域,要花点时间,甚至如同我前段讲的,花点钱在读论文库上。这里弊端就是累,看得多了,起码影响自己的思考,有扩展,也有不利。但你不可能不看,受影响未必是好事情,直心也有代价,这些都得自己承受,自己解决。
到了这些都解决了,大概的经验也有了,资料也充足了,大概的底子也打下了,系统的阅读和方向也找到了,多少会有一点心生暖意,具有一些定见,如果想要有,那么若有若无的有一丝光明。这里不再按照以前写笔记的时候一样有详细的引用了,费力,但还是要说一下。爱德华·吉本《罗马帝国衰亡史》里有很多关于历史直观感受的光明,光明时期,黑暗等等的词汇。enlightenment被称为一个时代,他的常用翻译不能很明确的体现直观感受,但之后时代很多人去用他,当付诸于行动中时,非常类似有些内道认识所体会的义光明,诸如麦克米伦社创始人决定去做书时候的感受等等,我在之前都举过例子了。虽然不同人所体会乃至讲说的义理不同甚至可能差异很大,但应该不妨碍在字面上放在一起提一下。但这是因为看到了真实的历史么?也不一定,不一定是标准的真值,只是大概的比较,欣赏形成的一种直觉概念,比如,这个可以垂范,恰如给人照路,所以名为光明。
走路脚踏实地当然真,精确描述和真是两回事情,意识背景通常真假参半,有真有假,很多人困于某些历史域是很遗憾的事情。前辈学人谈到历史的时候,求真的旨趣是很多的。但很遗憾的说,当我说以历史为基调,这不是唯一指导原则。就这一点而言,只需要回顾一下自汉而宋所求的新石器时代晚期之“真”就行了,应该只是在反复描摹战国时代的集体想象,虽然不无光明之处。在阅读历史的时候,无求即得么,有求有需求,观察的偏转是很自然的事情,有意忽略不能叙述的真只怕还要多过求出来的真,换一句话说,如果要在历史中求道,大概不但要看真东西,对于反复出现的虚构,也得想一想是为什么,而不是简单的归谬或者附会。这里面是有难度的,所以在历史中不但要求真,还得要求道,因为这里你会体会到历史的观察与历史的叙述,他者和自己的局限与自蔽。
垂范这个事情,不大好说。考据派从求真到求道,大概也不过一两百年,应该是发现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感受,或者这些事情总要有些规律性的认识,所以开始有些人探求道理。历史有经验性可得,但是要去复用,应该也有不可得。所以这个事情一旦脱离了具体的标指,那么剩下来的就是个人修心养性这个范畴里的事情。这个也是一种无应用下的应用。当明清代际,从心理基调的观察转到考据基调的朴学的时候,应该承认光明也有代际和相对,这个角度民国间学人从兼并上论出来以后,之后假设固定的心理调适就要自己去调适了。今年有位研究新某家的学人出来篇走下某某的文章,反复提到的一个词就是过气。他大概对把哲学研究成第二个历史学科十分无奈,没什么创新一旦过气就是气球吹得再大也没有用,新的时代分析工具的更新也是群体性的,不存在象霍格沃茨这样现象级的平行保留区域。所以,反过来从历史走到哲思,几乎也是必然的,观察了,看了,有什么有益于个人的经验呢?可能有的经验就是少看,养生。到这里你也差不多到了茶杯里放枸杞的年纪了。离精微还很远,但年纪,上去了。即使是这样的也很少,看理学丛书的印量就估计得出。
知道得太多,在内醒上不是一件好事,通道开得太多了,一条也无从提起。尽管是这样,应该有的书和知识路线,还是要有所准备。我能作的微末建议是,积累一些年份早一些的连续出版物的阅读机会。一般来说这里的读者习惯用的语言,实际的可以选择的连续出版物很有限,汉语的一百多年,但其实一百年超出,你能读到的基本也就是申报,但这真是很重要。我这里指的年份早一些,就是起码早两个甲子,要有距离,不是熟知的过去,基本氛围要有充分的差异。相当于去搭建一个近似真的流动的片段史,在这个片段史里,还可以找一个长期的个人日记,如果有的话,做搭子。然后慢慢读,慢慢加进去各种文献资料和自己搜集的片段,同时看一下自己这边的乡土历史,看人的流动过程,因为本地资料,更切身一些。这些观察避过各种校正式的人为干扰更容易些,综合起来,总会有相当的心得,看人的倾向性,表述,时代的。。。。等等,。一般来说,真下过一些功夫,那么常识可能对你就不再是常识了,更切身的,属于你自己的常识就容易出来。几个时段做下去,新的体会几乎是必然的,看看破不说破大概也是必然的。
两个甲子以前的申报读者,应该比三个甲子前的邸报读者,眼界已经开阔不少,读一读有好处。非中文的资料,如果有余力读,有些电子版更系统一些,也许能方便的找到十八世纪晚些时候的东西,然后断续连到如今,一路看下来,哪怕即使是一个抽样,也会有相当的心得。为什么不是资通长编这些更早五百年的东西?很简单,如果是要这些东西,你不容易找到洞见当时人心地的系统感受,成本会比较高一些,经过反复编辑的东西,不一定能达到这样的效果,七八十年以前的人会去体会一下杜诗,来取得这样的体会,现在么,读杜的人即使有,也不一定是这个系统了。世上的事情做不完,到这里每个人的因缘旨趣不同,不一定有完全的趣向了。
大部分的事情,能经得起考据的很少,考据派和数学分析学派,通常要进行证伪,虽然这到是很符合无此事的古意,但应该不会是很好受的。如果这时候以观念的流动性和观念史为主题,会有很复杂的感受开始缩减的可能。单调的现象总结成。。。比如一种人性。。。这类的。这样时间和空域的影响可能会隔去一部分,很多具象会重叠在一起。这其实是很悲哀的事情,意味着历史不但重演,而且有一定的必然性,但这不完全是历史决定论和地缘学说。必然性在一定程度上是内道不太喜欢的结论,所以要调整一下,就是要把视线做得更为开放一些,既不能闭眼不看,还得把自己的心态调节得不是太灰暗,这有点难度,也许要参入相当的能动性,也许吹个曲,也许做点别的。总之,我说的虽然不一定有用,但这些可以参考前几年所写的,不再重复了。在这里,建议百度“若相应。若不相应”,努力多翻几页。我总觉得一切有部之有,不是皆存板滞之实有,而是对恒常观照的体认。古人总是有不及见,不知道有的地方,这个也没有必要讳言,但当我说隔去时空印迹,谈一种人性的时候,总觉得人性之复杂乃至开合,也应该有其他的认识角度,但这个大概是要临入有验,我的体会接近没有,说不来的,但这篇文章是否就到这里了呢,不一定。
到了这一步,最好和已有的专业结合起来,一则你的专业也许能进一步,二则我觉得这之后进进退退,多少是中老年的事情,就是发展或者精通丰富生活的东西,也不是没有可能,就我的选择,就是继续把书看下去,在认识上更准确一些。过程大概是这样,接下来是一些经验性的东西。
拉塞尔·柯克在历史观中引入了一个T.S.艾略特写成“timeless moments”(译为永恒时刻)的内容,来连接“存在于生者与生者之间,而且是生者、死者和后人之间”的“契约关系”,我印象中这个在十几年前才片段译介过来,当时若有所指,现在人拿这个怼Caravan。不去管他,我们来看一下艾略特在Four Quartets的原句:“ A people without history Is not redeemed from time, for history is a pattern Of timeless moments. ”写得很漂亮,这首诗的其他部分更象是书圣兰亭序的互文,就不抄录了,但上面这段是很独特的,所以才能引申成另外一种哲学观念,读中译诺顿一诗的细注,这诗基于五百年前西班牙修士的近黑经验,然这位约翰的近黑,十分的积极,指趣如黑暗已至,黎明可望。读历史虽然不是近黑,但如果读不出暗夜,那的确是灯下黑了,总之,这首诺顿值得一读,有很多主题值得深思,也适合用于理解过去已说,未来皆当说等等句义。无时亦无距,无距是网络小说家的发明,借用一下,史地史地,总是连在一起,容我自铸伟词,有了timelessment,then zonelessment,这样才enlightenment?
ps:照例要推荐一些书,这里推荐一本,《朱熹的历史世界》。